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临近年关了,伊格拉修姆的气温降到了最低。
学园里,年末考核正紧张的进行着。文化课是以笔试的方式进行,武技魔法则不同。要在短短几年的学习生涯中使修为得到飞速显著的提升本就是不大可能的事,真正成长的乃是一个人的见识和战斗技巧。在这里,她们有机会学习观摩不同流派的武技、魔法,和擅长各种各样武器的人战斗,这都是闭门造车或者和魔兽战斗中接触学习不到的。所以,魔武两院的学生考验的是实战能力。
考核的地点在高等部训练场。上场的次序则以抽签决定,武道魔法两院公平竞争,决出前五名优胜者,除了奖品,她们还将拿到来年开春举办的圣武大会参赛牌,代表阿卡娜女学园争夺荣誉。此外,黄金级别的武者和大魔法师无需参与考核,她们可以直接获得名额。
今天是第三日,已经击败了两名白银级武者和一名中级土系魔法师的妃羽裳进入四十强,能走到这里的人必有过人之处,接下来将会是高手对决。
四十人被分为了五组,每组八人。各组决出的第一名加起来便是五位优胜候补。考虑到公平性,不服的人将有一次机会向优胜候补中的任何一人发出挑战。同时,一位候补只能接受一次挑战,挑战成功者不可再被挑战,直到无人向优胜候补申请战斗,代表阿卡娜女学园的人选就确定了。
天气晴朗,微风。
妃羽裳第一场。
站在妃羽裳面前的是一位左手持小圆盾,右手握单手剑的女孩子。简单行礼后,妃羽裳缓缓拔出统一配置的黑钢打刀,对面是盾剑士,呈守势。你守我攻!妃羽裳双腿微微弯屈,双手握刀,随即,如同一道流星冲向对手。
盾剑士向右侧身,盾牌置于身前,顿时和妃羽裳劈下的刀锋碰撞到一起,火花飞溅。
妃羽裳右腿用力,变化身法,辟、抽、刺连续三击,都被盾剑士挡了下来。一时间,两人打得有来有回、难分难解,地面遭到破坏,出现了裂纹,激起了碎石。
刀与剑在空中对击后,两人借着对方的力飘落地面,如比赛刚开始那样,摆出中段对峙。不过这次,盾剑士率先发难。只见她悍然发动武技,全身、包括武器都被一层翠绿荧光笼罩,盾在前,剑在上。像一支离弦之箭,眨眼间闪耀着幽光的剑锋就要刺中妃羽裳。实际上,她确实刺中了,然而不过是妃羽裳的残影罢了。
“我输了。”颈后的冰冷触感,宣告了比赛的结果。
“学姐承让,在战场上,我这招未必管用呢。”妃羽裳说着收了剑。她这话说的没错,考核是无甲格斗,点到为止。方才盾剑士要是含着必杀的心,她的速度会更快,而不是留有余力以防对方受伤。并且,在真正的战斗中,盾剑士的护甲会将她难以兼顾的地方防护得滴水不漏,断没有被人绕后一击必杀得道理。
与此同时,裁判宣布本场比赛妃羽裳胜出。
盾剑士也收了武器,露出了清爽的笑,说道:“你很强,我输的心服口服,希望以后有机会和你切磋呢。”
“嘻嘻,我也是,以后我们说不定就是并肩战斗的伙伴了啊。”
“希望如此,好啦,祝贺你晋级啦,接下来的比赛,学姐为你加油哦。”
“好呀,谢谢学姐!”
两人从相反的方向离开了场地,盾剑士去观众席,妃羽裳则前往准备室。
观众台上。
“黑发少女是新学妹吧,真厉害呀。”
“我记得,那个孩子,好像叫妃羽裳来着。”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
“对啊对啊,是叫这个名字。冷冷的样子,你不知道,真的好可爱呀,好像摸一摸。”
“喂喂~注意形象啊,别像个,像个……”依旧是那个沉稳的声音,只是听起来不沉稳了。
“像什么?”
“变态……”
“讨厌啦~”
“……”
由于每组比赛只有两场,除去最后的挑战赛,就只有十五场。所以都在这直径一百米的圆环竞技场举行,各组依次上场,战斗结束即开始下一场。时间安排得紧凑,另一方面,对观众来说,则是可以连续不断地观看学姐学妹们战斗风采的乐事。
妃羽裳第二场赢得有惊无险,接下来的第三场,她遇到了同类人——剑士。
“席特纳尔流,熙萝妮娅·冯·德雷斯塔娜。”如果说话者没有执着一米多长的长剑,怕是会被当做简装出行的贵小姐呢。从妃羽裳的视角看去,帕洛克风格的束腰长裙华丽精美,上身穿着深蓝色长袖衬衫,领结上缀着红宝石,宝石中似有光彩在流动。容颜则是天生丽质,尤其是那双眼眸,远远望之竟是威仪自显。
“神心无想流,一年级,妃羽裳。请学姐赐教。”流派是剑士的另一重身份象征,互报家门,是剑士对决表达尊敬的方式。而且对方是高年级学姐,她理应谦恭。
妃羽裳剑未出鞘。
熙萝妮娅则拔出了武器,双手执握,剑尖斜指右下方的地面,呈骗位起势,眼睛直视对手。
心里思衬着:一年级啊,小小的一个……
风起时,妃羽裳动了,如闲庭信步,正直缓慢地走向熙萝妮娅。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却都未先出手。
熙萝妮娅眼神一变,提起剑身,自下而上劈击。
“叮~”金铁碰撞发出刺耳的鸣镝声在耳中回荡。
熙萝妮娅手腕一转,以强剑身缠住对手的剑刃,向前小跨步,眼看剑尖就要刺中妃羽裳的胸口。
妃羽裳下盘一沉,身体往右边稍稍倾斜,同时双腿用力蹬地,拉开了几步距离。
一缕乌黑的发丝正悠悠飘落。
“好险!这长剑看起来沉重,难于驾驭,却是如此灵活多变,熙萝妮娅的剑道造诣果真不凡,剑招行云流水,令人防不胜防。”妃羽裳暗自活动被震得微微发麻的手腕,心道。
熙萝妮雅再次摆出攻击的姿势,两人方才的交手都只是试探。妃羽裳修行剑术的时间虽然不及自己,但她的身体灵活多变,在千钧一发之际尚能全身而退,是一个劲敌。不过,熙萝妮雅也看出来了,就如她没有和使用“打刀”的交手的经验,同样,妃羽裳也没有和长剑交手过。
此战,单凭剑术,胜负难料。
弥安在观众席上看得胆战心惊,她虽不通武学之道,也看出方才不过一击而已,妃羽裳却退了数步,明显落在下风。那使长剑的女子,身穿拖沓的长裙,攻击竟是豪不拖泥带水,咄咄逼人。想到这里,她不禁十分担忧,唯恐妃羽裳会受伤。
妃羽裳短暂调息后,心里有了打算。持下段姿势,单手换为双手,刀刃偏向前方,做出欲斜斩的架势。
熙萝妮娅右脚向后小跨步,身体偏向右边,脸朝前,面上无波无澜。剑平举到略高于头顶的位置,剑尖直指向对方的面部,颇似公牛向前延申的尖角。
这次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出招。
妃羽裳击开迎面而来的长剑,只攻击前端的弱剑身,避免和后面的强剑身接触,不给对方缠住武器的机会。
熙萝妮娅一击不成,剑锋转向,招式突变,由直刺改未平斩,意图攻击妃羽裳的腰部。
经过数个回合的交锋,妃羽裳对她的招式已有几分了解,而熙萝妮娅变化的剑招,正应了她的判断。不过,若想制胜,她不能后退回避,所以,她的选择是,瞬间换左手持刀,运力抽击弹开了熙萝妮娅的长剑。与此同时,前跨步,右手化掌拍向对手的胸部位置。
熙萝妮娅收势不得,长剑被对方武器缠住一时无法展开有效的攻击,后退也已经来不及,她情急之下只得矮了矮身,但是左肩却被重击震得发麻,左手也无法凝聚力量握紧剑柄,这对持双手剑的武者来说是相当致命的,意味着许多剑招都无法全力施展。追根究底,是她的误判造成了现在的结果,诚然,妃羽裳的剑术非常少见,那种奇特的弯刀和长剑有着相似的宽度和长度,攻击方式却刚柔并济,招式多变,但是席特纳尔流乃是顶尖剑术流派,绝非剑术上落于下乘。而她过多着眼于妃羽裳的武器和剑术,致使她猝不及防中了对手的掌击,便是败因吧。
也许,她要做的,只是改变自己呢……
妃羽裳趁机猛攻,熙萝妮娅已显败势。
只能右手握剑的熙萝妮娅又接了妃羽裳数十招后,自感大势已去、胜利无望,遂选择认输。
“神心无想流,妃羽裳……”
熙萝妮娅神色黯然。
确认了结果,妃羽裳并未去安慰熙萝妮娅,没有这个必要。她心里知道,高傲如熙萝妮娅,不做作,敢于认输,是个让人钦佩的女子。如果现在去安慰她,她定会以为是胜者的怜悯,令人生厌。妃羽裳能做的,唯有作为胜者离开。
雪飘落了,看台上不知何时打起了伞。
“我就说嘛,小裳儿能赢!”
“你什么时候说过?”沉稳的声音道出了疑问,接着又说:“还有,你不是站熙萝妮娅的么,我记得啊,有一个傻子,喜欢了一个冷面女,两年过去了居然还没和人家说过话,哎~人生啊!我为你默哀,真的。”
“讨厌~你说谁傻子!肯定不是,是……是我。”欢脱的语调突然变得沮丧了。
“某人心知肚明哦。如今啊,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
“机会!什么机会?”
“咳,嗯。我呀,恰好认识妃羽裳,好像还挺熟的样子?又恰好对她的剑术有点了解,对,没错。”某女捏着下巴点了点头,肯定道。
“哇,你,你快告诉我!我们可是多年的好姐妹,帮帮我嘛~”
“好姐妹不是白当的,告诉你是可以……”
后面的话就不足为人说道了。
如此过了约莫一个钟头,本次考核宣告结束。优胜者为剑士妃羽裳,风系魔法师亚莲,枪斗士罗兰,土系魔法师安德里雅,巨剑士玛蒂娜。
像这样的考核,明面上没有颁奖典礼,也没有庆祝晚会。而优胜者的奖品和圣武大会参赛牌直接送到住所。但是,学生会以辞旧迎新为由头举办学园性质的大宴会,高等部训练场经过改装,启动结界将冰雪寒风隔绝在外,摇身一变就成了足以容纳全体学生的大型会场。
妃羽裳得到的是枚两立方米的空间戒指,知道了它的用途后,她开心了一晚上,琢磨着哪天回流心馆去,把师姐送她的东西都装上。然而,第二天早上,她就把戒指送给了弥安。
弥安**着手心里带有余温的小玩意儿,不禁起了作弄的心思,似笑非笑地瞅着局促不安的少女,把戒指举起,说道:“这个,裳儿什么意思?”
“送给你,装衣服什么的。”少女微微撇过头说,好像很难为情呢。
“哦~我哪来如此多衣物可以装?”
“反正,反正送出去的东西,我也不可能拿回来,你不喜欢就丢了去。”
“真是不禁逗呢。”抓起少女纠结的手,弥安直视她的眼睛,说道:“开个玩笑啦,裳儿的心意,我怎会不喜欢呢。礼物,我很喜欢,这样吧,我先收着,说不定以后就派上用场了呢。”
因为靠得近,妃羽裳呆呆地盯着弥安张合的唇瓣,弧度优美,红润魅惑。温热的如兰芳香不由分说窜进鼻子,脑中“轰”的一声,仿若烟花盛放。
毫不掩饰的喜爱之情,弥安身体再靠近,打趣道:“裳儿脸红了哦。”
满面通红的少女硬着脖子狡辩道:“没,没有的事,好奇怪……我感觉好热啊,那——弥安,我先回房了。”说着,她意欲挣脱弥安抓住的右手。
眼看害羞的少女想要逃走,弥安另一只手也用上,笑意盈盈的说:“回房做什么,可别说是睡觉哦。现在是早上啦,你看,太阳刚刚升起呢。”
传入妃羽裳耳中,却似恶魔的低语,叫她心神颤抖。
窗外的天空大亮。
“哦,白天……呀!白天了,得去帮忙了!”妃羽裳惊呼道,她没有忘记今天要做的事情。
“帮忙啊,我记得,下午才开始吧,现在嘛,时候也不早了,裳儿就陪我说说话吧,一会我给你做早餐。”
弥安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可不知为何,她竟一反常态想要抓住她。
“唔……”顿觉语塞,妃羽裳张开的口又闭上了。
正当妃羽裳愣神之际,弥安快步上前把门关上,这下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还是说,她从来就不曾想过逃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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